人設OOC / 架空ABO背景 / 片段文字
為同人二次創作 / 請勿套用真人身上設定
敏感者與橋段仍許多BUG請斟酌觀賞
01.
事發突然，他們宛如擱淺鯨魚無力抵抗。
手摩挲著彼此臉龐，油然而生無力將他們團團包圍。
「該怎麼辦……」
金碩珍縮著身子坐在沙發上，手中拿著驗孕棒一時維持不住表情。
青春年華十六歲，懞懂少年正值分化時期，金碩珍沒想過這一鬧，像一頭跌進泥濘土堆裏。
不知第幾次嘆息，金碩珍如釋重負垂下頭，指尖無力一彎，手中驗孕棒『哐啷』一聲筆直掉落在地。
「哥…」田柾國怯弱開口。
聽聞田柾國那聲微弱地呼喊，金碩珍才稍微回過神，他微皺眉頭不上心地說了聲抱歉。
「對不起，柾國。我不是不開心，只是有點驚訝、有點…不知所措……」
一切都來得太突然，金碩珍根本沒料想到『懷孕』這回事。
起初只以為是身體不適，直到閔玧其遞上一塊菠蘿麵包，嗅到波羅甜味，金碩珍猛然產生嘔意，他緊皺眉頭，摀住嘴看似非常不舒服。
見此景閔玧其無賴般歪過頭，開玩笑推推金碩珍肩膀調侃道：「真像懷孕症狀，哥該不會是懷上誰孩子了？」
青少年進入分化階段，玩笑總脫離不了性愛。
即使沒人認為金碩珍會分化成Omega，然而情竇初開少年仍愛拿這點玩笑彼此。
金碩珍立刻當頭棒喝給閔玧其一拳栗子，他大聲嚷嚷表示自己是Alpha，當急反咬閔玧其一口。
「真要生，也是閔玧其你給我生孩子。」
話題一轉，眾人目光同時落在閔玧其身上，閔玧其瞬間變成眾人圍剿對象。
玩笑擦槍走火變得有些色情，縱使閔玧其不多做回應，但由於他Omega身份，天生白裏透紅肌膚，被人揶揄是Omega天性。
那小身板和白皙肌膚，與時不時流露傲嬌表情，眾人心想若沒分化成Omega實在可惜。
被圍剿攻擊良久，閔玧其差點沉不住氣，他憤憤地咬了一大口菠蘿麵包來洩憤。
他何嘗沒感受到身體變化，一年前他還能大聲反駁，如今他只能選擇沈默不變成眾矢之。
「哼！你Alpha小男友怎麼沒把你做死。」閔玧其不計形象地說出粗俗話，頓時眾人目光又移回金碩珍身上。
金碩珍他滑著手機，一臉不在乎地說道：「謝其哥關心，我們一三五、二四六分配，現在平衡的不得了。誰說Alpha跟Alpha沒好下場，現在都什麼年代了，要小孩去領養不就得了，我跟柾國才不會因為這點破事分開。」
這番話脫口而出便受到眾人高聲吹捧，Alpha和Alpha締結連理雖然不是件大事，但還是青少年他們無法想像結果，他們既定印象裡Alpha對象通常是Omega。
沒讓金碩珍一敗塗地，反而受到其他人地追捧，閔玧其氣得咬牙切齒。
閔玧其輕語悶哼：「可別真懷孕。」
金碩珍豁然想起閔玧其忠告，頓時想把自己埋進前院草叢底下。
他媽，一定是閔玧其死烏鴉嘴。金碩珍碎嘴不停咒罵閔玧其，把他講得像個賠錢貨破盤子。
「哥？」田柾國再次輕語呼喚金碩珍。
金碩珍恍然扭過頭，目睹田柾國眼底慌張與不知所措。
金碩珍將自己套入情境，十三歲莫名其妙就當爸，他只是想想就莫名想為田柾國哭。
金碩珍分化令人跌破眼鏡，萬萬沒想到金碩珍屬性是Omega，更沒料到金碩珍信息素會影響田柾國，十三歲田柾國提早分化，屬性如眾人所揣測一樣是—— Alpha。
由於認定彼此會分化成Alpha，他們做愛通常都毫不忌諱，保險套用完他們也不會罷手。
金碩珍腦海閃過做愛記憶。
金碩珍不安份平躺在床上，身子不自覺微微掙動，卻逃不開田柾國束縛。
前端抵在洞口試圖侵入但不如意，不停地擠出來，田柾國抹了點潤滑劑在前端。
他彎曲手臂讓身子貼緊金碩珍，湊到他耳邊溫柔地耳語，要金碩珍放鬆身體，說完強行進入狹窄甬道。
強烈疼痛與無法言喻快感一同產生佔據感官，金碩珍忍不住弓起身子主動迎合田柾國。
金碩珍愈是乖順配合，田柾國更加激動興奮，用力頂撞甬道深處，激起高亢呻吟。
田柾國最後按耐不住拔出來卸了套子，真刀實槍地頂進去，除了隔膜後接觸更加真實，金碩珍彷彿能感受到柱體上形狀與脈絡。想到是更親密接觸，金碩珍一瞬間抖得厲害，影響甬道緊絞住田柾國性器，白濁射出，彼此發出滿足呻吟。
田柾國撫摸著金碩珍平坦小腹，指腹粘著金碩珍濁液，一臉得逞壞笑。
他說：「珍哥體內會不會記得我形狀？」
金碩珍有氣無力握著田柾國手，將他手拉向自己嘴邊，伸舌舔去體液說道：「別鬧我累了，明天幫我弄出來。」說完，金碩珍閉上眼沈沈睡去。
若當初預料到金碩珍有萬分之一機率會分化成Omega，他們死都會要帶著保險套。
金碩珍望著田柾國茫然不知所措表情，默默地長歎一聲，接著用無比冷靜聲音問道。
「呀、田柾國，我們該生還是不該生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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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2.
「我不知道。」
田柾國轉動著宛如黑珍珠眼珠，一會看向房間門板，一會看向玻璃氣窗，最後他目光停滯在金碩珍堅定無比眼睛，沈默半晌，真心地輕聲吐出這四個字。
田柾國真不知該如何是好，他內心混亂不堪，糊成一片理不出任何思緒。
田柾國答案不禁令金碩珍笑出聲，他仰起頭肆無忌憚哈哈大笑。
金碩珍何嘗不是這樣，不知道該怎麼辦，生與不生之間充滿矛盾。
當他聽見田柾國說出『不知道』這回答，他才卸下敏感情緒，大笑幾聲後癱軟在沙發。
涉世未深少年，不知該怎麼辦才是他們最正常反應。
他們對視而笑，覺得煩躁卻又那麼點興奮，一個生命悄然寄宿在金碩珍體內。
「還是先去醫院檢查吧。」
金碩珍點點頭，兩人相約下週假日一同去醫院檢查。
醫院玻璃自動門開啟，伴隨著冰冷空調，濃烈藥劑味陣陣飄出，金碩珍嗅到氣味不由得一陣乾嘔。
田柾國慌張地從口袋掏出手帕，掩住金碩珍口鼻。
金碩珍死命壓住鼻子，用嘴重重地呼吸幾聲後，故作鎮定說了聲沒事。
誰都看得出來金碩珍狀況不佳，田柾國不放心金碩珍狀況，硬拖著金碩珍到大廳休息區坐著休息。
金碩珍無奈地搖搖頭，佯裝自己沒那麼嚴重，勉強撐起笑容。然而金碩珍虛弱笑容，深深刺痛著田柾國心，他見不得金碩珍受苦模樣。
將金碩珍牢牢壓在塑膠椅上，田柾國難得強勢一回，要求金碩珍不准離開。
兩人對峙半晌，礙於身體不適感逐漸湧出，意識逐漸渙散，金碩珍妥協把事情交給田柾國處理。
辦理好登記，他們搭電梯緩慢地抵達十一樓，電梯敞開，濃烈信息素撲鼻而來，意外是金碩珍並沒對這些味道產生排斥，慢慢地走到等候區。
微駝著背坐在椅子上，兩人頭靠頭閉起雙眼，雙手交扣並用食指摩挲彼此手背，靜靜等待號碼前進。
經過多久他們無心留意，不知是不是醫院平靜氣息，他們鬆懈緊張情緒，不自覺開起玩笑。
金碩珍輕唉一聲調皮地說道：「要是現在撞見閔玧其，我可要顏面盡失。」
田柾國聽聞忍不住跟著笑了。「如果真撞見玧其哥，不如就說是我要生孩子。」
金碩珍成功被田柾國逗樂，他笑彎了眼，順著田柾國繼續說道：「要不、你真給我生孩子算了。」
田柾國沒回應這問題，但他心底並不排斥懷孕，與其讓金碩珍受苦，他寧可自己受罪。
可惜是Alpha懷孕率極低，田柾國自己也清楚他不可能懷孕，況且他們都太年輕，現階段誰懷孕都不是件好事。
叫號聲在偌大長廊上響起，輪到金碩珍就診，即使不願意分開，金碩珍命令田柾國在外面等。過了半晌，突然診療室門板被推開，一名護士小心翼翼探出頭。
「請問金碩珍家人在嗎？」
田柾國猛然站起身子，向前走到護士旁。「碩珍哥怎麼了嗎？」
護士一臉尷尬望了眼田柾國，接著左顧右盼沒見到任何人出現，嘆口氣便帶著田柾國走進診療間。
拉開遮掩布簾，印入眼簾是金碩珍與一位白髮蒼蒼醫生各坐一邊，兩人神情十分嚴肅。
聽見腳步聲，醫生撇眼看向田柾國，又是一個年輕人，老醫生按耐不住情緒，揉了揉眼重重地嘆息。
「金碩珍同學你報警了嗎？被Alpha強姦是可以申請保護令。」
兩人同時露出詫異表情，似乎被誤會了。
老醫生見兩人緘默不語，再次大聲重複同樣話，還特別補上Omega保護條款。
金碩珍率先回過神，他慌張地舉起手解釋不是強迫，他們是自願。
金碩珍解釋更讓老醫生動怒，他正氣凜然手指著田柾國，大聲指責Alpha不是。
兩人知道自己有錯在先，默默聽長輩訓誡，又過了一會兒，老醫生喝口水氣消不少，他凝視著檢驗報告，說明現在狀況。
由於Omega天生體質，懷孕期是Beta或Alpha一半。
金碩珍體內受精卵已經兩個月，相當於常人四個月狀態，再拖下去自然流產機率便越來越低，到時後藥劑無法使用後就必須使用人生流產，流產手術必定對Omega身體造成不小傷害，畢竟他們身體天生就是為了生孩子，強行破壞子宮會傷害Omega身體。
老醫生推了推眼鏡，無比認真詢問兩人。「你們要生還是不生？」
老醫生說明讓田柾國臉色變得慘白，事情比他們想像更加嚴重。
真不是一句，我不知道就可以解決。田柾國走到金碩珍身邊，緊緊握住金碩珍手。
金碩珍倒是沒被嚇到多少，他有些驚訝卻沒任何慌張，他已經接受自己Omega身份。
「要不、生了吧，反正懷胎才五個月。」
田柾國一臉驚訝盯著金碩珍。「哥？」
金碩珍抬眼溫順地看著田柾國說道：「別緊張柾國，這幾天想哥清楚，就生了吧。」
見金碩珍如此草率發言，老醫生再次爆出青筋，憤怒地用力拍擊桌面。
「你們都不想想自己才幾歲，你們現在養得起孩子嗎？」
金碩珍一笑置之，未來現在也不好說，雖然這樣不負責任，他們都太年輕不敢去想太遠事情。終究沒討論出任何結論，老醫生無奈地搖搖頭，先開些補充體內維他命跟自然流產藥給他們。
老醫生始終放心不下金碩珍，侃侃而談說道：「自然流產對你們都好，這孩子不該這時候出生。」
兩人搭著電車悠悠地回到金家，兩人無語佇立在路燈下，靜靜凝視著金碩珍手中藥袋。
「哥…要不、」
田柾國話音未落，金碩珍伸食指堵住他唇，眼神相觸瞬間，田柾國讀懂金碩珍眼中訊息。
金碩珍笑得柔和燦爛，摸著不明顯腹部。
「我想生！因為是你孩子，所以我想讓他平安誕生在這個世界上。雖然有點早，但這孩子確是上天給我們禮物；也許我們還不成熟，但我們可以跟他一起成長，所以相信哥決定好嗎？」
田柾國愣怔怔地點點頭，心想，果然敵不過哥堅強。
他傾身把額頭抵住金碩珍額頭，輕語回應。
「都聽哥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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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.
柔和朝陽穿透氣窗灑落在木質地板，金碩珍翻過身，閉著雙目仍感受到天亮了。他反手揪住棉被將全身罩住，死命在床上多賴十五分鐘，他閉著眼嘆出陣陣氣息。
手機鬧鈴一如往常嗡嗡作響，他伸手切掉鬧鈴，然而過不到一分鐘，田柾國電話便來了。
田柾國並不是催促金碩珍起床，他只打來提醒金碩珍該吃藥了。
金碩珍睡眼惺忪說道：「我真不想吃。」
通話另外一頭田柾國聽習慣了，他耐著性子三催四請地哄著金碩珍吃藥，直到田柾國抵達金家大門，金碩珍都沒把藥包吃完。
田柾國停好腳踏車，熟門熟路闖進金家，與在一樓吃早餐金泰亨互懟一番後，一路直奔上二樓，耳邊傳來金泰亨調侃。
金泰亨受不了田柾國這點，明明是自己朋友卻更黏自家哥哥。
田柾國推開門，見金碩珍有氣無力側倒在床上。
入室第一眼田柾國就注意到床邊沒吃完藥包，最苦幾顆藥丸金碩珍依然沒吞下去。
田柾國一把抓過藥丸，縮成一團蹲在床邊，苦口婆心懇求金碩珍吞下藥丸。
金碩珍盯著田柾國小表情，緩緩地閉著眼，不願意地左右搖頭。
「哥～」田柾國沒法子，只好搬出自己奶音撒嬌。
聽見熟悉奶音，金碩珍緩緩地睜開眼，情不自禁伸手撫摸田柾國柔軟黑髮。
「早安啊，柾國。」
「哥～快點吃藥，對你比較好。」
懷孕將近快三個月，Omega體質日益突顯，金碩珍身心靈逐漸產生變化。
孕吐和嗜睡已經是常見問題，田柾國應付久便習慣，更何況他樂見金碩珍依賴自己。
搭配開水，金碩珍被哄著吞下藥丸，田柾國繞到金碩珍背後，手指繞過腰際將他摟進懷中。
田柾國撫摸著毫無起色肚子，不自覺露出傻子般笑容。
金碩珍整個人完全清醒，又變回平時逞兇鬥狠多話金碩珍。
「呀田柾國，你得快點長大，你小板身躺起來不舒服。」
縱使提早分化，田柾國僅是十三歲少年，跟十六歲金碩珍體型上差了一大截。
金碩珍躺得不舒服，在田柾國懷裏翻來覆去都找不著適合位子，最後只好滑下身子，頭枕在田柾國大腿上，他閉起眼呢喃說道：「之前一直不希望你長大，如今倒是想你長快點。」
田柾國笑而不答，他恨不得自己能在一夕之間長大，這樣他才有足夠力量保護金碩珍。
金碩珍日益轉化成Omega，同時田柾國逐漸轉化Alpha。
田柾國自己感受得到對金碩珍佔有慾日益茁壯，看見其他人碰觸金碩珍變得容易吃醋。
「你們少噁心了。」煞風景低音從門邊傳來，打斷了田柾國思緒。
兩人同時望過去，看見金泰亨拎著田柾國書包，一臉鄙視地靠在門框。
「兩個Alpha搞在一起有什麼好，總有一天田柾國不再是這小板身，珍哥到時候舉不起來怎麼辦。」
田柾國聽聞，內心可憋死了。
要不是金碩珍愛面子不想承認Omega身份，他可想大聲告訴金泰亨。老子可不是被壓那一方。
金碩珍緩緩地坐起身，盯著金泰亨看了幾秒後，面無表情衝上去金泰亨打鬧。
拉扯間兩人同時展現笑容，推拉力道越來越強勁，田柾國嚇破了膽差點丟了心臟，他走到金碩珍身旁，一把把金碩珍摟入懷中。
看在金泰亨眼裡，就像孩子黏在父母身邊，他冷笑越過金碩珍，伸指彈了彈田柾國額頭。
「幼稚鬼，珍哥你還是快點甩了這個大寶寶。」
鬧劇收尾結束在田柾國跟金泰亨爭吵落幕，三人搭上電車有一搭沒一搭拌嘴。
進入校園，各自走到自己教室，金碩珍來到教室便趴在桌上，眨了眨眼忍不住嗜睡起來。
閔玧其『碰』一聲坐在金碩珍前方位子，無聊伸手揪住金碩珍頭頂黑髮。
金碩珍連張眼都嫌麻煩，他低聲喊出閔玧其名字。
「閔玧其別惹我，小心我咬你。」金碩珍感覺到身體疲倦，連一根手指都懶得舉起，他口頭警告閔玧其別惹自己。
「呦，我們校草大人，怎麼突然間失去活力，該不會真被你小男友幹昏了。」
金碩珍忿忿地抬起頭，睜開眼，怒瞪笑著燦爛閔玧其。
現在金碩珍開不起這玩笑，真是被幹過頭才會懷孕。
「閔玧其，閔大大，我們玧智女神，別出言不遜，有傷你氣質。」
提起閔玧智這名字，閔玧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，這可是閔玧其一輩子惡夢。
兩人一如既往開始互懟日常，金碩珍吵到一半猛然聞到教室內傳出果醬甜氣。
他瞬間皺起了眉，油然而生嘔吐感，他無奈垂下嘴角，不理會閔玧其呼喊，狼狽地衝進洗手間。
鐘聲悠悠地響起，吵雜長廊瞬間淨空，金碩珍慶幸沒人看見他狼狽模樣，他偷偷地躲進男廁所單間。他試著深呼吸抑制嘔吐感，然而，他嘗試幾回都沒用，短短十分鐘他吐兩回。
怕會孕吐金碩珍連家裏準備早餐都不敢吃多，裝裝樣子扒了兩三口就離席，這段日子只能吃田柾國特別準備水果。
再也吐不出殘渣，金碩珍從口袋裡翻出手機，傳了封訊息給田柾國。
不久，田柾國聲音在門外響起。「哥？」
金碩珍悄悄地打開門，田柾國也習慣此景，他逕自洗手台將手帕沾濕，輕輕擦拭掉金碩珍嘴角唾液。
「真是要、吐到不想生了。」金碩珍漱口完，兩人窩在單間角落，金碩珍靠在田柾國身上，埋怨般胡亂說話。「知道這麼辛苦，當初就不該決定生。」
「哥要什麼時候才不會在孕吐。」田柾國看金碩珍常常這樣吐，內心格外難受，他不知多少次想對金碩珍說：別生了。但每次看到金碩珍堅定眼神，話總是僵在嘴邊，腦子想回起金碩珍說過話，這孩子是上帝給他們禮物。
金碩珍閉起眼默默冷笑一聲。「誰知道，也許生前一秒，我都還會孕吐。」
田柾國輕撫著金碩珍微發燙臉頰。「哥要不要早退。」
金碩珍搖搖頭拒絕，他必須回去聽課，不然懷孕之事一定瞞不了多久。
「柾國散發點信息素，我想聞聞你味道。」說完，金碩珍將臉深埋進田柾國肩窩。
田柾國點點頭，微微散發出琥珀味信息素。
嗅到自己Alpha氣味，內心不安與焦慮得到緩解。
金碩珍本也不信自己變得如此貪婪與脆弱，然而每當他身心疲倦時，他異常渴望田柾國信息素，只有他們身體緊貼著彼此才能得到慰藉。
「田柾國你真是罪孽男人，你改變了一切，你改變了我，讓我離不開你了。」
聽見自己Omega說出誘人話，田柾國主動抬起金碩珍臉，兩人對視幾秒後，雙雙閉起眼睛獻上自己唇，感受信息素在空氣裏發酵，唇齒曖昧交纏，呼吸帶著細碎呻吟，逐漸溢出愛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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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4.
太陽往西慢慢降下，第一抹夕陽撒入教室，將所見之物染成金黃色。
偌大教室剩不到幾人，各自相隔遙遠互不干涉，值日生將課椅反掛在桌上，提著髒掉水桶走出去換水。
閔玧其無聲地坐在金碩珍正前方位子，見金碩珍遲遲未醒，內心有些無言。
放學喧鬧教室，走廊奔跑腳步聲，都沒能將金碩珍擾醒，閔玧其戳戳金碩珍頭皮試圖把他弄醒，然而金碩珍依舊不醒，只是伸直壓麻手臂，翻翻身換個姿勢繼續睡。
閔玧其手肘撐在課桌托著下巴，無奈再叫了幾聲，金碩珍依舊沒醒，睡得很沈。
閔玧其站起身，勾起掛在側面背包，面無表情地朝著蓬鬆後腦勺巴了一掌。
腦袋像是鯨錘撞鐘頭昏眼花，金碩珍不適皺起眉心，抬起眼怒瞪閔玧其。
「珍哥最近偷懶非常嚴重，一睡就一整天。別認為是Alpha就不必聽課。」
金碩珍尷尬一笑，揉著腦袋緩緩站起來，抓緊書包跟上閔玧其步伐一同離校。
出校門前正巧撞上金南俊跟鄭號錫，閔玧其快步上前踢踢鄭號錫小腿，霸道地搶走手中冰棒。
鄭號錫發出一聲驚呼，眼睜睜看著冰棒，兩三口被閔玧其啃完。
閔玧其舔舐掉滴在手指上水滴，說了句：冰棒好甜。
鄭號錫聽聞無力嘆息，懶得跟閔玧其爭辯，他撇了眼，看見金南俊把自己剩下冰棒遞了過來。
鄭號錫默默接過冰棒，看了一眼閔玧其，對方壞笑故意假裝又搶冰棒。
四人嬉鬧玩笑走出校門，從瑣碎小事聊到分化結果。
鄭號錫雀躍地說道：「南俊他提前分化了，是Alpha。」
金碩珍和閔玧其愣怔怔停頓了腳步，將目光慢慢轉移到金南俊身上，眼前這個人外表上毫無改變卻默默地分化成Alpha。
金南俊羞澀地別過眼，麥色雙頰微微染上紅暈。「沒什麼大不了，珍哥不也是Alpha。」
金碩珍內心哭笑不得，他扯了扯嘴角，不得不繼續偽裝。「也是。」
回到家，金碩珍扒了幾口飯便回到自己房間。
說時正巧田柾國訊息此時傳來，提醒金碩珍該吃藥。
金碩珍看著訊息，內心暖烘烘洋溢著幸福滋味，他撥通電話給田柾國。
通話接通瞬間，金碩珍劈頭說道：我想你，田柾國。
話筒另外一邊沈默一會兒，回應道：我也想哥。
「要不，我今天去睡你家？」金碩珍沒等田柾國回應，套了件薄外套，把桌上雜物收進包包走出房間。
「哥等我，我去接哥。」田柾國頓時驚慌，慌張地從床上跌了下來。
金碩珍搖搖頭拒絕田柾國好意。「這麼近，我走過去就好。」說完，金碩珍便不留任何機會迅速地結束通話。
金碩珍沒解釋太多，家人見怪不怪，金碩珍帶著大包小包溜去田家。
約莫走了十五分鐘，金碩珍抵達田柾國家門前，看見田柾國倚靠在大門，用微弱燈光來照明使用手機。
「呀柾國！」
聽見熟悉地呼喚，田柾國抬起眼，見到金碩珍悠然走來，原本面無表情臉孔瞬間融化，展開笑容。「哥。」
跟父母打聲招呼後，兩人靜悄悄地回到房間。
金碩珍二話不說倒進柔軟床，蓬鬆柔軟觸感令他忍不住發出讚嘆。
田柾國輕笑無奈地說道：「別壓著孩子。」
金碩珍鼓起臉頰坐起身，他凝視田柾國眼睛過了半晌，之後招招手要田柾國更貼近點。
田柾國單腳才剛爬上床，金碩珍一把揪田柾國衣領，輕輕在他臉頰上輕啄一口。
金碩珍溫柔地笑彎了眼，語氣充滿任性。「他還沒出生前，你是我，別老是只關心他。」
田柾國俯身輕吻金碩珍眼皮，反手將金碩珍壓回床上。
金碩珍看向田柾國眼神，不禁打了哆嗦，田柾國眼神已經不是孩子，宛如看見獵物肉食生物。
金碩珍感歎喃喃自語。「我們家柾國什麼時候變成這樣，這麼帥氣，可以跟哥比了。」
田柾國聽聞不禁笑出聲，調侃金碩珍這時候依然要說自己帥。
金碩珍勾起撐在旁邊手來到唇前親啄一口，他大言不慚地說道。「當然，哥本來就花美男，而且帥哥愛帥哥不是挺養眼。」
田柾國搖搖頭，側身倒在金碩珍身旁，撫摸著金碩珍精緻臉龐。
「要不是哥有這張俊俏臉，不然可會噁心到人。」
金碩珍同樣側過身，他凝視著田柾國澄淨雪亮眼睛。「覺得我帥，就多看幾眼吧，最好看緊我，別讓我跑了。」
田柾國靦腆微笑應道：「怎麼可能會別開眼，我都想把哥藏起來。」
金碩珍冷不防笑出聲，眼神溢出笑意。「你得快點長大，不然憑你小板身根本藏不住我。」
田柾國暗自心想，總有一天他會超越金碩珍身高，甚至超越父親身高。
就像幼年記憶裡模樣，一手抱起他與金碩珍孩子，將孩子捧在手心裏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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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.
冰涼液體竄入導管，緩慢地流進右臂，不覺得痛卻不自覺皺起眉頭，無意識想擺脫這種不適感。
一旁田柾國觀察到細微表情，有些杞人憂天，忍不住多嘴一句。「哥沒事吧？」
「沒事……只是觸感怪怪。」
田柾國貼心將金碩珍頭倚在自己肩上，語氣溫柔地說道：「哥閉眼休息，結束我再叫醒哥。」
金碩珍本想拒絕，由於身子太過於虛弱，猶豫一會他乖順地點點頭，閉起眼放鬆身子整個人依偎著田柾國。
金碩珍從小身體健朗，像個野孩子，不曾大病住院過，頂多吹風著涼小病感冒一場，沒料到懷著孕抵抗力變得虛弱，淋了場午後陣雨就大病一場，連續四天高燒不退。
或許一開始感冒沒如此嚴重，但金碩珍不敢亂吞成藥，顧忌成藥對孩子影響，硬撐到第三天，高燒一發不可收拾，整個身子都軟，連直挺腰坐起身都沒辦法。
金泰亨走到金碩珍床邊，有些驚訝又有些心疼。「珍哥要不我陪你去醫院？」
金家父母平時工作繁忙，感冒一場也沒多加留意，頂多下班隨口問一句，感冒好了沒？
金碩珍不明顯搖頭，拒絕金泰亨好意，為了讓金泰亨安心，他立刻補一句。
「哥沒事，睡一會就好。」
平時兩人關係看上去有些惡劣，不太愛說話，實際上兩人內心挺關心彼此。
金泰亨打死不信金碩珍口中沒事，死命賴在床邊苦苦哀求金碩珍就診。
金碩珍深知絕對不能讓金泰亨陪自己去醫院，不然懷孕事情就會曝光，金碩珍索性換了說法，故意提到田柾國，果不其然金泰亨瞬間變臉。
金泰亨鼓著臉頰賭氣離開房間，聽見腳步聲遠去，金碩珍才伸手去撈不知扔到哪兒手機。
一通電話急死田柾國，他聽見金碩珍虛弱聲線，他整個心動盪不安。
「哥等我，我馬上到哥那。」說完，田柾國慌張地掛斷通話。
不久後，金碩珍恍惚間聽見凌亂腳步，緩緩地睜開沈重眼皮，被汗水浸濕臉龐印入眼簾。
金碩珍見狀無奈一笑，卻無力抬起手替田柾國抹掉額前汗水。
「傻了嗎？我生病又逃不了，何必這麼趕？」金碩珍即使虛弱仍忍不住吐槽一句。
田柾國邊喘氣邊搖頭，他握住金碩珍手激動說道：「我怕哥怎麼了，哥聲音聽起來那麼不舒服。」
不感動一定是假。
不想依賴田柾國也是假。
金碩珍用盡最後一絲力氣，回握著田柾國手，嘴角勾起弧度感嘆道：「田柾國，你是我Alpha這件事，為什麼現在想到、有那麼一點慶幸。」
田柾國愣了愣後歪頭，既無奈又好笑地回應。「現在才慶幸自己釣到一個優質Alpha嗎？」
「就現在才意識到你好。」比我想像中更好。後面那句金碩珍沒臉對田柾國本人說，他攀上田柾國肩膀，調整好姿勢，好讓田柾國能輕鬆將自己抱起。
金碩珍緩緩閉上眼，安穩躺在田柾國懷裏。「我們去醫院吧。」
田柾國點點頭代替語言。
注射完點滴，兩人回到診療室。
老醫生用餘光瞄了眼金碩珍臉色，慘白令人心疼。他轉過身子，耐不住性子苦口婆心勸說，不過見兩人神情並沒一絲動搖，又唸了幾句，眼底閃過一絲無奈後陷入沈默。
緘默半晌，老醫生揉揉太陽穴打起精神，認真敘述胎兒狀況。
金碩珍太過於年輕，Omage子宮尚未發育完整，間接造成胎兒生長受限。
老醫生接著遞來影像，超音波黑白成像中清楚看得見胎兒，雖然四肢健全相較一般胎兒來說體格嬌小許多。生產過程若是出了差錯，胎兒夭折機率相對較高，縱使順利誕生也必須設備來維持生命。老醫生不認為他們兩個人處理此事，況且手術必須要成年人簽名同意。
「我們知道，但是…」我們別無選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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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6.
有些年頭，老醫生已經許久沒遇見如此頑固年輕人。
老醫生鬱悶地摘下金絲框眼鏡，心煩氣躁地捏了捏眉心。「你們確定要這樣？」
各自心照不宣再次陷入沈默，壓抑氛圍逐漸淹沒了空間，知道醫生好意所以不敢胡亂回答。直到護士闖入提醒醫生控制時間，三人才各自回過神。
老醫生又看了眼金碩珍，迫於無奈一如既往開處方給金碩珍，兩人彎腰致謝後緩緩退出診療室。臨走前老醫生再次提醒手術危險性，不是兩個小朋友能應付。
兩人退出診療室坐在等候區長椅上，金碩珍不安地緊抓著披在身上粉色針織衫。
田柾國喃喃自語，吸引金碩珍注意力，他鬆開手改握住田柾國手
他們緊張地雙手交握卻沒從彼此身上得到安全感，與溫熱手掌不同，猶如寒冬裡一陣冷風竄進身體，心有點涼、有點難受又有些沈重，方才醫生話他們多少聽進耳裡，明白手術危險性，也知道懷孕瞞不了多久。
「哥在想什麼？」田柾國略微低沈聲音在耳畔響起。
金碩珍微微側過頭，不敢正眼看田柾國表情，深怕看見田柾國不安表情。
金碩珍猶豫一會兒，平淡地回了句。「什麼都不敢想。」
田柾國沈悶地吐出空氣，似笑非笑牽動嘴角，他凝視著前面牆壁。「我不知道以後路要怎麼走……」說到一半田柾國猛然握緊金碩珍手，眼神愈發堅定。「我相信哥決定，不論以後路要怎麼走，我都會陪著哥。」
金碩珍忽然回想起那夜自己對田柾國說過話。
他們閉上雙眸，頭靠頭無比眷戀彼此，一同發誓過與這個新生兒一同成長。
田柾國平淡語氣彷彿把自己未來都交給自己。都聽哥——
「你現在後悔嗎？」金碩珍摩挲著田柾國手背。
田柾國緩慢轉過頭，勾起嘴角展開少年般笑顏。「從來都沒有，能成為哥Alpha是件多幸福事。」
燦爛笑容令人頭暈目眩，內心激動陣陣漣漪，卻又要維持表面平靜，金碩珍全部情緒，終究化作一聲悶哼。
「你傻了嗎田柾國？才十三歲就吊死在一棵樹上，也許以後會出現更好Omage。」
田柾國立刻反駁金碩珍說話，他堅定地說道。世界上一定還有比金碩珍好Omage，但他想要一直都只有金碩珍，這件事在他們都還沒分化前，田柾國就暗自決定他伴侶是金碩珍。
他們相視而笑，把全部不安拋出腦後。
忽然診療室門再度被推開，護士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，見兩人沒走才鬆了一口氣。
護士小姐小跑步來到他們身旁，禮貌性輕咳一聲，兩人才將目光轉移到護士小姐身上。她從懷中資料夾遞出同一張超音波照，她語氣柔和宛如春天暖風。「剛才醫生說忘了跟金先生說胎兒性別，是位小公主。」
金碩珍略微訝異張大嘴，折磨快四個月胎兒是位小公主。
田柾國接過護士遞來超音波照，這回他仔細觀察，最後一副傷腦筋表情將照片還給護士。
「真看不出來是女孩子。」
護士靦腆一笑，細心解釋照片特徵，從骨骼到外型，再到第二象徵逐一解釋。
過了半晌，護士瞄了眼左手上手錶，微微鞠躬道別他們回到診療室。
兩人再次對視露出傻笑。
田柾國輕柔將金碩珍扶起身，停在電梯前，兩人似笑非笑談起懷中小公主，想像她一定是個比誰都頑固小公主。
『叮』一聲電梯抵達該樓層，兩人二話不說靜靜盯著電梯門緩緩敞開。
然而，迎面撞上閔玧其是他們始料未及，閔玧其浮誇大笑，似乎已經看出端倪。
「不會吧，真被我說中了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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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7.
閔玧其一屁股笑癱倒在藍色塑膠椅，甚至笑到岔氣聲音略微沙啞，他摀住肚子笑了好半晌。
金碩珍雙手抱胸坐在閔玧其身旁，眼神直視前方水泥牆，內心有些不太淡定。
他沒想到會突然撞見熟人，一時片刻，思緒亂成一團不知該說些什麼來圓謊。
閔玧其時不時用餘光瞄向金碩珍，看著他坐立難安晃著小腿，閔玧其壓抑不住愉悅心情，抹去眼尾水珠調侃金碩珍。「笑到肚子無力，真沒想到碩珍哥分化成Omage。」
金碩珍冷冷地瞪了一眼閔玧其，恨不得把閔玧其頭拿去給電梯門夾。
田柾國站在金碩珍身旁，手不知該搭在哪，顯得特別不知所措。
閔玧其笑累後，滿足般用力吐一口氣，將眼下水痕全數抹去。
金碩珍見狀，微微挑起左眉，格外慎重說道：「玧其你別傳出去。」
語氣透露出一絲絲威脅，閔玧其不以為然裝作沒聽出來，他眼神隨意掃了兩人一會。
「接下來你們要怎麼辦？」
一甩平時玩笑互懟模式，閔玧其眼神逐漸銳利，嘴角笑容慢慢垮掉變得面無表情。
金碩珍感受氛圍變化，忍不住雙手緊掐住手臂，掌心微微地悶出汗。
「玧其你別說就是了，我們會自己想辦法。」
金碩珍天真口吻令閔玧其頻頻搖頭，他伸手拉扯金碩珍臉頰肉。
「哥是Omage事情瞞不了多久，懷孕也瞞不久，哥早點認命接受現實。」
金碩珍疼得用力甩開閔玧其手，身體往後挪了半個位子，揉了揉腫起來臉頰。
「玧其！」
「別生！」
被閔玧其這樣一吼，金碩珍內心瞬間堵了一塊巨石，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吞回肚子。
閔玧其不給金碩珍說話機會，他接著繼續說：「生下來對你們都不好，哥要為了嬰兒放棄學業嗎？哥不是一直都很自豪自己課業，還是哥一切都omage天性吃掉了？」
金碩珍憤怒反駁閔玧其話。「閉嘴！」
「哥還不能理解嗎？我們不能對生命負責，也無法對自己負責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金碩珍其實並不能完全了解事情嚴重性，祇是當下情緒湧上來，他忍不住懟回去。
「哥明明就不知道，哥明白話就不會這樣做決定。」閔玧其這番話讓金碩珍愣傻。
沈默半晌，閔玧其沈重地握住金碩珍手臂。
「哥跟家裡說了嗎？」
金碩珍眼神黯淡無光，他搖搖頭理直氣壯地回答。「怎麼可能。」
「柾國你呢？」閔玧其退而求其次把話題轉到田柾國身上，然而閔玧其抬眼看向田柾國，他愣了愣。
田柾國眼神不再慌張，他眼神直直望向金碩珍從來都沒挪開。
閔玧其逕自走到田柾國身旁，推了推田柾國肩膀。
田柾國才稍微分神把注意力移到閔玧其身上，他怔怔地看著閔玧其喊出一聲，哥。
閔玧其沈沈地揉了揉太陽穴，這下子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，原本寄望田柾國能有些理智。
「你們真要生？」
田柾國頓了頓後微微點頭。
金碩珍看著田柾國眼神得到一絲安慰，不帶任何迷網，像閃爍光彩眼眸。
「我不說可以，但哥最少要讓家人知道，你們現在養不起最少還可以丟給父母。」
閔玧其反差令兩人著實嚇了一跳，閔玧其接收到兩人疑惑目光，瞇起眼不悅回應。
「這是我容忍最低極限，既然決定要生，最少給孩子一個有保障未來。兩個未成年少年能給孩子什麼，別說什麼傻話，你們現在拿藥錢都還是父母給，真為孩子好就說清楚。」
閔玧其說完拍拍屁股走了，他走到電梯前猛然回過頭，語氣誠懇說道：「生完孩子還要回來上課啊，碩珍哥。」
閔玧其真摯神情，令人幡然醒悟，就連他們現在手中握著藥袋都是從父母口袋裡得到。
若孩子真出生了，他們還有能力去扶養這個孩子嗎？
兩人沈默半晌，緩緩牽起對方手，十分有默契同時說出口。
「回家說清楚吧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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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8,
金碩珍無心擦拭從髮際線滾下汗水，透明水珠緩緩滑落，沿著凸起額骨滑到凹處眼尾，一部分進入眼睛一部分繼續向下滑動，明感覺到異物侵略，金碩珍卻不敢眨眼。他如坐針氈坐在沙發上，呼吸不自覺變得雜亂不堪，只敢用餘光偷偷觀察父親表情。
正坐在對面位子是自己父母，他們嚴肅地盯著自己不發一語。
金碩珍頓時口乾舌燥，他微微側過臉，與金泰亨對上視線；金泰亨接收到訊息，匆忙倒了杯水給金碩珍。
父親重重地咳出聲阻止金泰亨靠近。
金泰亨停頓下腳步，尷尬地看了眼在場人，全部人紛紛投射此事與你無關眼神。金泰亨掙扎一會，抿了抿唇，悶著一肚子怨氣奔回到自己房間。
金碩珍目送金泰亨上樓，他垂下眼，看見田柾國默默牽起他手。
十指交握，金碩珍感受從田柾國掌心流竄過來溫度，像炙熱太陽般照亮內心。
父親眼睜睜看著兩人互動，太陽穴冒出一條條青筋，氣得渾身發抖。
要不是母親壓住父親放在桌上手，不然父親腦一熱失去理智，站起身就是一拳招呼。
父親重重地吐息，試圖平撫自己心情，然而看到金碩珍將自己另外一隻手覆蓋交握雙手，壓抑已久情緒爆發，父親氣勢洶洶站起身，居高臨下用憤怒眼神望著兩人。
他原本緊咬著牙關鬆開，父親吐出冷漠話語。「站起來。」
田柾國猶豫半晌，緩緩地站起身。
一陣疼痛後頭昏眼花，視線模糊一片，田柾國沒意識發生什麼事，直到金碩珍聲音傳入耳畔，田柾國才恢復意識，他被揍了。他站不穩腳步，狼狽地往後倒在地板。
模糊視線對不上焦距，看不清金碩珍身影，田柾國只好伸手去抓。
此番動作再次惹怒父親，宣洩完情緒，他沒像方才那樣衝動，他悶哼一聲嚴厲斥責田柾國。
「我不同意你們這麼早結婚生子，現在就去把孩子拿掉。」
即使母親好言相勸，然而怒火中燒父親卻聽不進耳裡，不堪入耳穢語脫口而出。
蹲在地上金碩珍憤憤地瞪著父親，咬了咬牙關，慢慢吐出字句。
「不、要、絕、對、不、要！」
巴掌隨之而來，金碩珍咬破了嘴，下唇滲出如朱砂般鮮血，耳朵短暫聾了僅聽見不明嗡嗡聲。
金碩珍不可置信睜大眼，他從來沒被父親扇過巴掌，不只身體連心靈都受到傷害。
「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？孩子誰養？誰來照顧？」父親冰冷話語再次耳邊響起。
然而嗡鳴聲隔絕父親聲音，金碩珍隱約聽懂幾個字，如同他內心也問過自己話。
金碩珍精神恍惚沒回神，巴掌再度襲來。
見狀田柾國在巴掌尚未落下前，將金碩珍整個人摟進懷裡。
巴掌硬生生打在田柾國背上，『啪』一聲彷彿打醒金碩珍理智。
金碩珍愣愣地看著田柾國一次次為他承受著父親怒火，頓時濕了眼眶。
「夠了！孩子會受傷。」母親話令眾人頓住動作。
父親有些麻木看著自己腫脹手掌，一時片刻說不出話，父親背過身不去看兩人。
田柾國看準機會在母親幫助下，拉著金碩珍左閃右閃逃出金家。
往外奔跑一段路，金碩珍突然感到腹部疼痛，逐漸緩下腳步。
田柾國回過頭緊張地問道：「哥還好嗎？」
金碩珍摀著下腹，無法表現游刃有餘模樣，他呼吸急促，整個人看起來十分虛弱。
田柾國伸手，拇指撫過金碩珍慘白唇瓣，順便將下唇血漬抹去。
「哥疼嗎？」
金碩珍皺起眉搖搖頭，比起自己傷更在意田柾國傷。
「那你疼嗎？」
田柾國激動地搖頭，比起自己金碩珍傷口更讓他難受，宛如一把刀割下他心頭肉。
「哥哥哥哥哥…」田柾國將金碩珍摟在懷裏，不斷呼喚金碩珍。「碩珍哥，對不起。」
金碩珍沈沈地環抱住田柾國腰，充滿依賴呢喃。「哥想要聞聞你味道。」
田柾國頓住身體，沈默半晌後微微點點頭，慢慢散發出令人熟悉琥珀味。
熟悉信息素飄散空氣間，他們情緒受到信息影響逐漸鎮定。
兩人同時睜開眼，耀眼奪目夕陽曬紅臉印入眼簾，相視一笑，明明沒任何好笑事，事情依然糟糕透頂，他們卻笑出來，笑得天真。
漫無目地走到河堤旁，耀眼夕陽折射在水面上，水面光波粼粼像無數光點搖曳著。
水沉悶濕氣進入鼻腔，金碩珍忍不住打了跟噴嚏，眼睫毛微微顫抖。
田柾國再次停下腳步緊盯著金碩珍，懼怕眨眼霎那金碩珍便會消失在自己眼前。
金碩珍搖搖頭吐出長嘆，主動牽起田柾國又往前走了一段路。
餘暉消逝天色拉上黑色帷幕，人行道上路燈閃爍一兩下後亮起，為了寂寞夜晚添上一點光亮。
兩人走到雙腿有些麻，腳底板傳來陣陣疼痛，隨意坐在一旁石階上。
夜晚河畔人不多，偶爾會聽見腳踏車聲音忽遠忽近，卻沒人注意到兩個失意少年呆望著天。
夜晚徐徐陣風吹亂他們頭髮，身體承受不住涼風顫抖。
田柾國注意到金碩珍顫抖，挪動身體靠向金碩珍，不意外得到一句：好冷。
田柾國不語凝視河對岸，溫柔地將金碩珍摟進懷中。
金碩珍像躺懶人沙發般賴在田柾國身上，他也陷入沈默，任由田柾國抱緊自己，時不時舉起自己手搓揉生熱。
「柾國。」金碩珍神色淡然變得毫無光澤。「我們自己沒辦法撐太久，就像金醫生說得一樣，我們沒能力去處理問題，反而一直在製造問題…」
田柾國默默收緊自己手臂，靜靜地聽完金碩珍心底掙扎與痛苦，他何嘗不是迷茫過，但他已經下定決心支持金碩珍決定，即使要與世界反抗。
金碩珍再度陷入沈默後，田柾國勾起他下顎，讓金碩珍抬起頭看向自己。
金碩珍一臉疑惑時，田柾國垂頭親吻他，伸出舌頭舔舐下唇，即使抹去仍留著鐵鏽味道。
距離過近導致眼前朦朧一片，金碩珍愣了愣，不自覺緩緩閉上雙眼，手勾搭上田柾國手臂讓身體更加貼近。
滾燙且急促呼吸一聲聲打在肌膚上，已經分不出是臉紅還是熾熱呼吸，只覺得臉頰熱熱。翻天覆地勾扯，唇瓣幾度分離又猛烈貼緊，哪怕是一秒都不願分開。
田柾國騰出一隻手繞道金碩珍後腦勺，將他腦袋扣緊變得無法動彈，被迫張大嘴來承受下更兇猛侵略。
大腦宛如冰淇淋般逐漸融化，永無止盡慾望不停翻轉叫囂，田柾國腦海裡出現幻影。
金碩珍帶著情慾聲音呼喚他名，用高亢開朗叫著他，用細碎溫柔聲音呼喚著他。
用著各式各樣表情一次次叫著他名——田柾國。
我喜歡你，田柾國。
過了許久，兩人唇腫得不像話，分開後依戀伸手撫摸對方唇。
「我說過都聽哥，就算哥示弱要回去家裡，我也會繼續愛著哥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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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9.
沈澱完情緒，金碩珍又笑得沒心沒肺，他牽著田柾國手，調侃說以前田柾國不會這樣，大庭廣眾下這樣親密。
田柾國被金碩珍這樣戲弄一番便臉紅到耳根，他撇過臉不讓金碩珍看見他現在表情。
金碩珍見田柾國羞澀地瞥過眼，內心閃過心疼情緒，沒繼續逗弄他。
雖然問題依然存在，他們卻找到自己最依賴體溫，或許他們還不夠成熟，無法面對未來。
但握在掌心裏手，他們暗自發誓絕對不會鬆開。
金碩珍膽怯地推開自家大門，門緩緩被推到另外一側，金碩珍看向自己手指微微顫抖。
正眼看過去玄關燈未熄，金碩珍內心徬徨，然而這樣情緒沒有維持太久。
金泰亨推開窗戶，從二樓探出上半身，一聲親密呼喚讓金碩珍安心。
「哥快回來，孩子不能受寒。」
金碩珍怯懦地踏進玄關，沒想到母親站在那，母親見到金碩珍便手忙腳亂拿著厚外套奔來，關心碎唸道：「孩子著涼怎麼辦！」
金碩珍愣了愣，等反應過來時後，望向母親和藹眼睛，磕磕巴巴說話。「媽？」
母親依然慈藹笑著，她拂過金碩珍前額瀏海，眼神閃過太多情緒，卻一言難盡說不出口。
三人緩緩走入客廳，父親佇立窗邊背對著他們，然而沈穩呼吸，聽得兩人心驚膽跳，大氣都不敢喘。
過了良久，父親依然背對著他們，語氣不像方才那般嚴肅，平穩宛如靜止水面。
「罷了，回來就好。」
聞言，金碩珍明白父親沒了脾氣，他只是倔著面子不願服輸。
母親湊到父親身旁耳語，父親才扭過頭，有些瞥扭地盯著他們。
「就生了吧，不過孩子要姓金。」
父親轉變想必是母親遊說，金碩珍嚥下口水輕聲呼喚父親。
父親眼神柔和許多，他淡淡地說道：「回來就好。」
子女是父母身上刮下來一塊肉，這句話意思金碩珍此時特別有感。
嚴厲父親終究心疼地妥協現況，他逕自走到金碩珍身旁，手搭在肩上拍了幾下，接著不發一語回到自己房間。
之後日子相安無事，金碩珍臨產前一個禮拜，腹部終於有了懷孕實感，上衣已經遮不住凸出腹部。
金泰亨笑盈盈靠在床邊，伸指戳戳金碩珍肚皮，舌頭不自覺捲起裝大舌頭。
「小公主要乖點，別讓媽媽辛苦。」
金碩珍忍不住翻白眼，吐槽金泰亨已經滿心期待當舅舅。
「柾國臭小子呢？」金泰亨本已經做好準備面對不知從哪冒出來田柾國，然而他等了又等，沒見到熟悉身影便出聲問了金碩珍。
「呦，柾國他回去給阿姨罵。」
兩人拖了一陣子才回田家把懷孕事情告訴田家父母。同樣情節再度發生，然而他們已經穩住心態，靜靜地接受長輩怒氣。
田家爭吵沒像金家那樣嚴重，依然少不了拳頭與叫囂。金碩珍看著地上摔爛瓷杯，內心有些過意不去，脫口叫了聲爸，田柾國父親手頓住。
過不了多久，田柾國父母就說服自己早知道兩人關係。
金泰亨嘖嘴悶哼一聲。「都這個時期，他還不在哥身邊。」
金碩珍眉頭一皺，猛然感受到腹部疼痛，不像平時陣痛。
他緊張地掀開被單，他褲子和床單染上鮮紅色，金泰亨愣傻了眼不知該怎麼辦，直到金碩珍低語喊疼，金泰亨才回過神拿出手機撥電話向母親求救。
全部人都慌慌張張，沒人也沒料到預產期提早來，救護車迅速趕到把金碩珍送進醫院。
救護車裏，陣痛愈發愈烈，金碩珍慘白臉頰，緊握著金泰亨手不停喊疼。
金泰亨瞬間紅了眼眶，重複同一句話，回應著金碩珍。
抵達醫院金碩珍迅速被送到急診室。
大人趕到時只看見金泰亨無力將自己縮成一團，迷茫地盯著袖口上那攤干了血漬。
母親匆忙奔上前把金泰亨頭塞入懷裡，輕語一句沒事。
金泰亨瞬間情緒崩潰，斗大眼淚溢出眼眶，他沙啞說道。「珍哥他流了很多血，哥他、哥他……」
母親死命將金泰亨壓在懷裏，大聲說著：「沒事，阿珍會沒事。」
事情卻沒有母親說了那樣，醫護人員進進出出，直到護士抱著一份手術同意書。
兩對夫婦看著文件瞬間慘白了臉蛋，田柾國母親不可置信睜大眼。
「死胎？阿珍孩子死了？」母親崩潰到軟了腿，重重地跌在地上。
全部人不可置信投擲疑惑眼神，護士一臉節哀順變表情。
孩子抵達醫院沒多久失去心跳，院方急救一陣子依然沒救活這個小生命。
死胎在體內過久對孕婦相對危險，手術同意書便是開刀取出死胎。
田柾國腦袋一片空白，他接受不了這事情，他離開金家時他們不是還好好。
金碩珍躺在床上，腰部靠在軟墊上微笑送他離開房間，為什麼突然就變了調。
如同醫生說過，金碩珍太年輕，Omage器官發育不完整。
不足夠提供胎兒生長空間，加上金碩珍吸收養分不夠多，導致胎兒先天虛弱，正常現象發生臍帶繞頸，硬生生掐斷她生命。
「家屬快點決定，孕婦狀況撐不了多久。」
護士守住職業精神，淡定向眾人說明現況，金碩珍情況並不樂觀，他已經昏過去無法用自然產方式。
父親把母親扶到一旁椅子，奪過護士遞來文件，他盯了盯依然決然簽下名字。
護士禮貌地微微點頭，急忙跑回急救室。
田柾國恍神地看著自家父親，搭在肩上手微微出汗，弄濕他襯衫。
「爸，為什麼會這樣？」
「柾國你鎮定點。」
「為什麼、她就這樣消失了？她、為什麼、她……爸、她……」田柾國聲音悲淒滯塞，一時片刻說不出完整句子。
「田柾國你冷靜點，碩珍還在急救。」父親雙手用力壓在田柾國肩上，逼著田柾國快點打起精神。
「珍哥他……」是多麽期待孩子出生。
陽光明媚，金碩珍微微睜開眼皮，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坐在長椅上。
他四處張望卻認不得環境，搔了搔頭，打直腿緩緩地站起來。
徐徐微風拂過他臉龐，忽然他聽見了兒童嬉笑聲音，他緩緩轉過頭，看見不遠處有一座沙丘。
四五名嬰孩待在裡面，撿起沙子二話不說往嘴裡塞，金碩珍見狀慌張奔去將手挪開。
不料嬰孩紅了眼眶哭鬧起來，像是引起連鎖反應其他幾名孩子跟著哭啼，搞得金碩珍有些不知所措。
金碩珍慌張地抱起孩子，托起孩子屁股輕拍著他背，孩子哭啼聲卻愈發嚴重。
哄一陣子不見好轉，金碩珍清了清嗓子，小聲哼起搖籃曲。
搭配節奏輕拍著嬰孩背，不自不覺地走遠了，金碩珍從歌曲中回神，看見嬰孩哭紅鼻子在懷中睡著。
他便坐在長椅上，仔細端詳嬰孩長相，手指刮過嬰孩堅挺鼻子，又滑到他柔軟嘴唇。
心想，他家小公主剛出生應該也是如此，哭紅雙眼不停哭啼。
金碩珍想著想著再次閉起眼，哼著搖籃曲墜入黑暗中。
金碩珍恍惚間睜開眼，已不再是風光明媚景色，而是乳膠漆天花板和熟悉LED燈管。
他想舉起手赫然發現全身無力動彈不得，掙扎發出一聲低吟，突然耳邊傳來騷動。
金碩珍撇過眼神，是眼睛哭腫田柾國，來不及搞清楚狀況便被他抱在懷中。
逐漸收緊手臂疼得令金碩珍難以忘記，他隱約感覺到田柾國顫抖卻無力回應他。
「我怎麼了？」嗓子沙啞讓金碩珍自己都嚇到。
在田柾國身旁金泰亨匆忙裝了杯溫水回來。
金碩珍張嘴一點一點嚥下溫潤開水，臉色比方才多了些血色。
他想挪動身體，感覺到下腹疼痛與空虛，曾經強烈存在感消失了。
「孩子出生了嗎？她還好嗎？是不是在保溫室？」
金碩珍接連問了好幾次問題，然而沒有人敢回應他話，金碩珍就像個傻子自言自語起來。
不知打哪來力氣，金碩珍拉拉田柾國袖子，說他想去看小公主。
見田柾國沒有反應，金碩珍鼓起臉頰一副他懂表情，他舉起三隻指頭佯裝發誓模樣。
「就看一眼就好，看一眼我就乖乖休息。」
金碩珍天真無邪頓時令人難受，金泰亨扛不住情緒摀住嘴逃離。
金碩珍愣了愣，察覺到田柾國神情，如此悲傷難受。
「怎麼了柾國？哥不是好好？」金碩珍挨著疼敲了敲肚皮，佯裝沒事模樣。
故作堅強令田柾國更加難受，他咬了咬下唇，不知道如何陳述孩子死了事實。
田柾國凝視著金碩珍笑容，良久，他才緩緩鬆開用自己也不懂語氣說道。
「孩子死了，難產而死。」
金碩珍歡騰手僵在空中，他一時反應來，睜大眼睛看著田柾國。
田柾國眼睛失去光芒，兩人無止盡對望卻沒有任何感情。
「什麼？死了……」金碩珍不可置信重複田柾國話。
內心傷疤再次揭開，田柾國以為自己不會哭了，然而看著金碩珍神情從開心到疑惑，最後不可置信與崩潰，田柾國心又開始痛了。
田柾國雙手搭在金碩珍肩上，一如父親那天般，緊緊壓著金碩珍。
過了幾分鐘後，金碩珍開始掙扎，他奮力推扯想甩開田柾國。
「滾，我才不要相信你。」
「我家柾國什麼時候開始會對哥說謊了？」
「不會，她明明很健康。」
「她剛才還被我捧在手心裏，怎麼可能……」
田柾國看著金碩珍陷入崩潰，心又被無情撕碎，他抱過小公主，即使沒有呼吸他仍然抱過那孩子。
金碩珍流著眼淚重複同一個字——滾。
田柾國也哭了，眼淚潰堤像斷線珍珠墜落，他想接近金碩珍卻一次次被推開。
之後他們無意義重複著同樣對話，有點歇斯底里又些崩潰與痛苦。
他們都不願意面對生命眨眼瞬間消失在他們眼裡。
即使沒有傷口，他們心卻已淌在血泊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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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.
夕陽餘暉穿透東雲色雲層，斜斜曬入室內。
金碩珍正坐在辦公桌前敲著鍵盤，眼神直盯著頻幕，專注地修改論文。
過於專注眼前事物，金碩珍沒注意到天色變化，直到夕陽曬到自己手腕，金碩珍才分神轉頭看向窗外。
夕陽渲染所見之物，老舊磁磚被曬成金黃色，通往外主棟走道上，兩三名學生嬉鬧拿著背包互相推擠。
他們笑聲在寂靜校園格外突兀，金碩珍拿起桌上咖啡輕啜，靠在窗框邊靜靜地看著他們玩到消失在視野。
笑聲逐漸遠去，金碩珍收回視線再次回到辦公桌前，鍵盤敲不到幾下，門外傳來規律敲擊聲。
金碩珍沒回頭，繼續敲打鍵盤，大聲請對方進入。
門把轉動發出金屬聲，接著門開闔聲，沈穩腳步在身後響起。
平穩呼吸聲隨著腳步慢慢靠近，金碩珍轉過上半身，看見來者溫和笑容，比窗外夕陽來耀眼奪目。
金碩珍輕抿嘴唇，微微一笑，溺愛地伸手撫過來者臉頰。
「柾國沒被教授攔住？」
田柾國拉下臉頰手，牢牢握在手心。
「晚了，哥都沒注意到時間嗎？」
金碩珍乾笑幾聲，方才他有偷瞄了眼屏幕上時間——七點二十分。
金碩珍抽回自己手，然而田柾國卻死命抓住他手。
金碩珍無奈搖了搖頭，伸出另外一隻手掐住田柾國臉頰，逼田柾國鬆手。
臉頰被拉長，田柾國忍了一會終於受不了鬆手，揉著自己腫脹臉頰。
「哥，疼。」
金碩珍轉回上半身，重新正坐在電腦前，繼續敲打鍵盤，忽視纏上肩膀雙臂。
他明白自己無法專心在論文，論文看到一個段落，『啪』一聲闔上筆電。
「你滿意了吧。」
田柾國笑得甜滋滋，鬆開自己手，眼睛一直盯著金碩珍。
金碩珍盯著田柾國片刻，惡作劇心態又被撩起，他伸出雙手揉虐田柾國臉頰。
「哥～」
田柾國撒嬌語氣，還是讓金碩珍軟下心，最後偷捏幾下鬆手取出櫃子裏包包。
「好了我們回家吧。」
兩人簡易收拾好辦公室，鎖上門，天色漸晚校園內一片寧靜，兩人左顧右盼確認沒人，默默牽起對方手。
走了一段路，田柾國注意到一直滑下肩背帶，二話不說搶走金碩珍包。
金碩珍『啊』一聲，眼睜睜看著田柾國背起兩個背包。
「珍哥手。」田柾國抖抖肩上包包，然後伸手想去牽金碩珍手。
金碩珍噗嗤笑出聲，覺得田柾國現在模樣，格外笨拙可愛。
金碩珍伸手與田柾國十指交握，兩人悠悠哉哉地晃出校園。
寬敞電車上，兩人窩在不顯眼角落，有一句沒一句聊著瑣事。
突然田柾國手機發出聲響，田柾國看了一眼，是教授訊息。
金碩珍貼過去瞄到屏幕，微微皺起眉。「沈教授還沒放棄你啊，不然我問問金教授那邊。」
田柾國無奈地把手機塞回口袋，嘴裡重複說著沒事。
金碩珍知道沈教授做事對事不對人，說不上好相處也不會為難學生。
田柾國故作沒事拒絕金碩珍好意，隨著車門開開合合，電車緩緩行駛前進，經過三十分鐘抵達他們目地。
兩人輕盈跳下電車，刷出車站，抬頭看著漆黑夜空。
金碩珍莫名道出一句。「快要進入秋天。」
田柾國憋出笑意，緊握著金碩珍手加快走路速度。
金碩珍被他拉得有些疑惑，跟著他步伐加快，兩人小跑步穿越小區抵達金家。
金碩珍迷迷糊糊用單手撐著玄關柱子，彎下腰，垂下眼拉開鞋帶。
突然一道奶音吸引金碩珍目光，他有些心慌抬起眼，看見嬰兒呆呆地坐在不遠處看自己。
嬰兒看見金碩珍歪頭便跟著疑惑歪著頭。
「燦旭？」金碩珍踢掉另外一隻鞋，逕自走向前。
看見金碩珍一步步接近，嬰兒咬著自己肥短手指，嚥不下口水從嘴角流了出來，他晃動著身體，稍微往前傾伸出一手在地板上，雙腳微顫慢慢地站起來，歪歪扭扭欲倒不倒模樣。
金碩珍頓住腳步，收縮瞳孔劇烈動盪，心跳不自覺加快，驚訝結結巴巴一次。
「燦、燦旭旭？你、你…」
名為燦旭嬰兒聽到金碩珍輕聲呼喚，他笑開懷，搖搖晃晃往前行，之後又怯怯停下腳步。
金碩珍緩緩地蹲下身子，興奮地張開雙臂，再次輕喚他名字。
嬰兒直盯著張開懷抱，似乎受到鼓勵他勇敢地踏出步伐，興奮晃動手臂向前多走了幾步。
金碩珍緊盯著他搖晃腳步，看著他腳一歪跌身體往前撲，金碩珍緊張地衝上前將他抱在懷裏。
「呀金燦旭，不愧是我兒子。」
金碩珍對著金燦旭又親又揉，站在門口田柾國把一切看進眼底，他情不自禁露出笑容。
揉揉金燦旭柔軟黑短髮，金碩珍轉過身看向田柾國。「柾國你早知道燦旭會走了？」
田柾國穿過兩人把包包放在客廳，一副理所當然模樣。「噢、上次在我家，哥發現他會走了。」
金碩珍暗暗咋舌。
田柾國當然看見金碩珍小表情，他逕自走到金碩珍身邊，將孩子抱在自己懷裡。
田柾國輕拍金燦旭背，隔不到幾秒，他臉頰靠在田柾國肩隔出氣。
金碩珍跟著田柾國身旁伸手戳戳Ｑ彈臉頰。
「到底是誰生，明明是我兒子，為什麼比較黏你。」
田柾國無奈嘆氣，內心不由得鄙視金碩珍幼稚。「哥。」
「難道不是嗎？每次你抱他，他看起來都特別開心。」
田柾國一邊哄著懷裏孩子，一邊平靜回答金碩珍話。
「因為他也是我兒子。」
當兩人一搭一唱拌嘴，金泰亨從二樓冒了出來，看了兩人又再拌嘴，忍不住露出鄙視眼神。
他緩緩地走下來來到田柾國身邊，故意踢了梯田柾國小腿，逼得他彎下身。
「呀！金泰亨。」平時這番打鬧田柾國是不會動怒，但他現在還抱著孩子，就怕一個不小心孩子出了事，誰也賠不起。
金泰亨趁著田柾國發愣，偷偷將金燦旭抱他懷裏，他俏皮吐舌逗弄著懷裡孩子。
事隔多年，金泰亨依然無法原諒金碩珍跟田柾國私下解決懷孕事情。
當時說得多難聽，金泰亨自己也清楚記得，拳頭砸向田柾國實感，比起慌張更多是憤怒。
如今兩人結婚一年，孕下一子，內心揮之不去陰影逐漸消失，現在金泰亨只關心懷裡姪子。
「泰亨禮拜天，燦旭就麻煩你，你幫不過來就把大哥叫來家裏。」
金泰亨正眼沒飄過來，雙眼緊盯著金燦旭，自負說道：「珍哥你放心，燦旭我會好好顧著，畢竟我是他舅舅。」
金碩珍翻了翻白眼懶得跟金泰亨辯駁，金燦旭雖然是他生，但未來計畫讓孩子叫田柾國一聲媽。
禮拜日風光明媚早晨。
金碩珍翻了翻身卻躲不掉陽光曝曬，他睡夢中發出囈語，擾醒身旁田柾國。
田柾國半睜開眼，模糊看見靠向自己模糊身影，自然地將金碩珍摟進懷裡。
感受著彼此體溫，油然而生滿足，田柾國睡意退去，他緩緩睜開眼看著懷中毛茸茸茸頭頂。
心想，自己已經超越金碩珍身高，身材也比金碩珍壯碩，終於有能力保護金碩珍。
心思飄到回憶裡，摟著金碩珍手不自覺用力，弄疼金碩珍。
金碩珍發出單音，接著抬起頭睜開眼皮，沙啞聲音輕喚著田柾國名字。
田柾國溫柔親吻著金碩珍光滑額頭。「早啊，碩珍哥。」
金碩珍慢慢回過神，他凝視著田柾國閃閃發光眼睛，露出淺淺微笑。
「早安，田柾國。」
兩人不急著起床，互相擁抱彼此，感受對方溫度。
金碩珍頭抵在田柾國胸口，他輕聲細語地說道，他做了一個夢。
金碩珍說。
他夢到當年倔強自己，頑固不通情理，自私無法無天。
如果當初在成熟點，或許，存在腹中孩子就不會離開他們。
田柾國身體一怔，他以為他們會淡忘，這麼多年卻依然是他們心中殘缺。
田柾國緩慢吐出一口長氣，安慰金碩珍別把這件事放在心上。
或許，那孩子在天國遇到更好父母。
金碩珍微微發出聲音說了句，是嗎？
田柾國低頭看著金碩珍眼，果然凝出一滴眼淚。
充滿悔恨與難過眼淚，滑過臉龐留到下顎，最後沒入衣領間。
「沒事，我們還有燦旭。」田柾國如此安慰道。「我們要牽著燦旭手，繼續往前走。」
金碩珍微微點頭，靠在田柾國懷裡，淡淡說道。「今天去看看彩玲吧。」
田柾國也淡淡回應一聲，嗯。
親愛彩玲，早安。
看來又是一個美好一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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